一个文明的命运，一旦走上封闭和内卷的轨道，其衰落的趋势便难以逆转。生存空间的挤压不是一朝一夕之事。
如果核心活力已然丧失，还能指望在僵化的体系中迸发新生吗？王夫之在明末清初痛定思痛，将批判的矛头直指赵宋。
当然，这与他亲身经历华夏覆亡的切肤之痛有直接关系。
01
当赵匡胤“杯酒释兵权”，将武将兵权收归京城时，他是否想过，这套为防内而设计的制度，会在数百年后让整个民族付出亡天下的代价？
对于帝国的长治久安，他是否权衡过“强干弱枝”与“战略活力”的矛盾？从汉唐的雄浑开阔，到宋明的谨小慎微，华夏的气象为之一变。
王夫之将赵宋蔑称为“弱宋”与“陋宋”，斥其“裂天维、倾地纪、乱人群、贻无穷之祸者”。
展开剩余77%他清晰地看到，汉唐仅以边地军阀或部分藩镇就足以抵御外侮，保存华夏社稷。
而到了赵宋，却连续两次被异族整体覆灭。一百多年的时间，从一统海内到神州陆沉，治理逻辑的退步，实在是一种文明的悲哀。
02
汉唐的治理逻辑，是允许地方保有相当活力与武德的，要的是一個“放”字。
无论是汉代的郡国并行，还是唐代的藩镇节度，都在集权与地方自主之间保持了动态平衡。
但到了赵宋，其立国逻辑怎么可能容忍这种风险？赵宋得国不正，源于武将篡位，因而对内部挑战者充满了神经质的恐惧。
赵宋要安全日昇配资，把天下精兵收归于京城，强干弱枝。
赵宋要文人治国，大力推行科举，造就了一个庞大的士大夫阶级。
赵宋要经济繁荣，发展出复杂的财政体系与商品经济。
赵宋要军事强大，实际上却是自毁长城，崇文抑武，以致“驱南方不教之兵，震惊海内”。
赵宋要天下归心，实际上在异族入侵时推行“南人归南，北人归北”，使北方汉族心寒。
这就导致了，一个在经济文化上登峰造及的帝国，在军事与国家品格上却不断矮化，导致在异族的铁蹄下轰然倒塌。
03
赵宋是有过机会改变局面的。在澶州城下，宋军射杀辽帅，本可挟胜势争取更有利的局面。
在岳飞北伐，直捣黄龙之际，本可一雪前耻，光复旧物。强大的经济与科技实力，本应转化为更强大的战略投送能力。
实际上，王夫之看到了一个可以扭转乾坤的历史阳谋——那就是重塑汉唐的尚武精神与战略进取心。
至少，若能信任并善用如岳飞这般的将领，军事格局将大为改观。至少，若能改变“以防内为头一要务”的国策，边疆防御将更有韧性。
至少，若能整合好北方民心，而非视其为弃子，战略纵深将得到很大拓展。
至少，若能维持一个文武平衡、充满活力的精英阶级，国家应对危机的能力将不可同日而语。
这是赵宋及其后继者可以选择的战略性重塑。以赵宋发达的文化与教育，必然能孕育出看到此点的有识之士。
但可惜的是，此时的帝国精英，已不是汉唐那种出将入相、能文能武的士族门阀了。
他们是通过科举上位的“职业经理人”，帝国的天下是皇帝的“私产”，他们只需对皇权负责，追求的是个人与家族的安稳富贵，而非王朝的开疆拓土与民族的生存空间。
04
这一个战略性重塑，是一把双面剑，在劈向外部威胁的同时，也必然撼动内部高度精致而脆弱的权力结构。
赵宋的君主和他的士大夫共治集团，没有勇气挥舞这把剑。
如果坚持强军拓边，赵宋的皇权会因此受到武将的挑战吗？
不一定。但如果真的培养出足以抗衡异族的强大军事集团，赵宋“与士大夫共治天下”的文贵武贱格局会崩塌吗？
很有可能。因为赵宋及其后明清的体制，其核心就是通过“强干弱枝”与“文武制衡”来确保皇权的安全。
因此，赵宋及其继承者们选择了更为稳妥的内部精细化治理，站在了皇权的立场上，不断强化集权，用思想的禁锢和制度的枷锁来维系统治……
这使得帝国在治理技术上日趋完善，在战略格局上不断萎缩。
这也让“开拓进取”成了一个遥远的文化记忆，而非必要践行的国家意志。
在“防内甚于防外”的基调下，国家运作跟军事战略，社会活力逐渐被窒息，民族的尚武精神被切割……
外部威胁看似通过岁币和长城被暂时挡住，不过文明的创新能力和应变弹性却在悄然流失……
华夏终于在明清之际走向了封闭与内卷……并在数百年后日昇配资，迎来了西方列强降维打击的“百年国耻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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